追憶煙雲往事美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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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枯的落葉片片飄散,未落盡的柳絮輕輕飛舞。那曾經熟悉的,終究成爲過往,一切都成爲回憶,永遠的回憶,象遠山的落日,美好而清晰,雖然它即將逝去。在恍惚之間,我才突然發覺,我失去很久了。往事隨風。
夜色沉沉,我卻遊蕩在孤單的大街上,曾經的熙熙攘攘在畢業生的離去之後,就顯得空空蕩蕩。考研失利,又過了找工作的良機,女朋友在找到南方一份國企工作後和我說拜拜了,突然發現,所有的不幸與痛苦都與我有緣。很多店鋪都早早關門了,街角一家小攤昏暗的燈光投射過來,我晃悠過去,是一家羊肉串小攤。
老闆,來十塊錢的羊肉串,一打啤酒。
夜風蕭索,一輪孤月,慘白的月光,在寂寞惆悵下,一杯杯金黃色的液體滲入我的身體,麻痹着我殘存的清醒與鬥志,我感覺我的一切都在沉淪,深深的,徹底的沉淪。直到徹底的不省人事。
砰砰的敲門聲把我驚醒,陽光直射我的眼瞼使我睜不開眼,我感覺的頭痛欲裂。外面的宿舍管理員已經開始吼了,最後一天了,快搬離宿舍,要封樓了!在暈暈乎乎中,我拿着行李,離開了生活四年的校園,徜徉在清晨的大街。
小夥子,沒事吧。走在街角,一個聲音響起。
我看見是昨晚的羊肉攤的攤主,一個二十歲左右,略帶羞澀的小姑娘。
當然沒事了!我沒好氣的說,沒看見我活的好好的麼?突然我想起昨晚似乎是有人扶我進的宿舍,莫非是她。我撓撓頭,蠻不好意思的說:昨晚喝多了,是你送我回的宿舍吧,很謝謝你了。我看到了一張明亮的笑臉。
我匆匆走了,得趕快把住宿問題解決了,安定下來之後就是頻繁往來於各個招聘會,可似乎老天與我作對一般,投出去的簡歷如泥牛入海般杳無音信,好容易的一次面試也因爲路上堵車遲到而丟失機會!惡劣的心情加上燥熱的天氣讓我無法睡眠,我信步遊蕩在長街,不自覺間,又是街角那盞燈火吸引了我。
呀!又是你呀,好久不見。
我略微點點頭,又喊了一打啤酒,
又喝那麼多,別像上次那樣喝醉了,對身體不好。
雖然心裏不爽,但畢竟人家一片好意,我就低頭沒說話,心裏說,你是太平洋警察呀。老闆,再來十十塊錢肉串。我口齒不清的喊着。別喝了,再喝又醉了。她輕聲的勸道。醉!我就是要醉,醉了多多好!一醉解千愁,醉生夢死,就該TMD醉。話匣子一打開,我就收不住了,說的什麼我記不得了,反正拉着她講了一晚上。用後來她開玩笑的話,我從盤古開天地講到唐宋元明清,從改革開放講到金融危機,從出生的坎坷講到現在的落魄,天文地理,歷史哲學,時事要聞無所不包。
就這樣,我和她慢慢熟悉了,有一次我在她這裏吃羊肉串,客人相當的多,看見她一個人手忙腳亂,我靈機一動,說:不如我來幫你打下手。她微微一笑,哪敢呦!一個大學生我才請不起!自己人,客氣什麼。我說動手就動手,忙到快凌晨,客人才少下來,擦擦汗,我們才坐下歇息,她指着我的臉,嘿嘿的笑,原來木炭黑沾到臉上成了大花臉。不如我給你打工,你當我的老闆吧!我眯着雙眼,盯着她說。不行不行,你堂堂一個大學生,怎麼能烤羊肉串。怎麼不行?北大還有賣豬肉的呢,還有靠擦鞋,撿破爛起家的大學生,人家現在可都是成功人士。好呀!只要你不嫌棄,我就招了你這個小工!多謝老闆娘!今後我就是你的人了。看見她羞紅的臉,我一臉的壞笑。
說做就做,等入了這一行,我才知道是多麼的不容易,從選碳、羊肉串的材料、佐料、穿串、醃製、做法、火候的掌握甚至到烤碳怎麼點火的都是學問。先將羊肉最好是羊腿剔去白色的筋,切成厚爲1cm,長約3-4cm的肥瘦相間的肉塊,洋蔥切成末放入到羊肉塊裏,加入一小勺五香粉、一小勺小茴香籽、一勺醬油、一勺白糖、適量的辣椒麪、花椒麪、鹽拌勻,拌的羊肉蓋上保鮮膜,醃製一晚上,中途取出再翻拌幾次;竹籤提前刷上一層食用油,將醃好的羊肉抖去表面的調料,小心的穿在籤子上,注意肥瘦的搭配着她猶如和尚唸經般娓娓道來,我不由讚歎道真是專家,沒入選中國烤肉串研究院院士真是中烤院的損失。
她跺腳,真是油腔滑調,快乾活,否則本老闆扣你工錢。是,老闆娘!由於是晚上六點之後纔會去擺攤,我總會在去完招聘會回來幫她搭架子,打下手,一天的不快與疲憊,失落與孤獨都在與她的忙碌與嬉笑中煙消雲散。她每天早上六點起牀去買材料,晚上凌晨一點纔會收攤,可她每天臉上的笑容卻從不消失,那種自信與滿足的笑,那種對生活美好期待與充實的笑是我這段黑夜裏面最好的明燈。
在忙碌了2個星期之後,我找到份理想的工作,當我興沖沖的把入職單給她看時,她輕輕拍拍我的肩膀,恭喜恭喜!秦韶峯同志,不錯。看着她滿意的神情,我開心的笑着。走,今天我請客。
那是一種塵埃落定的輕鬆,充滿着躊躇滿志,激情滿懷。臨走之前,我輕輕拉着她的手說老闆娘,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,今後我就不能跟你打工了,真的,很謝謝你。然後我深深的望着她的臉,看見她的笑容慢慢僵住,變的侷促不安。完了,我發現我似乎愛上你了,我的老闆娘!我是認真的。我看見她羞紅的臉,她掙脫了我的,然後匆匆的跑掉。
當坐在高高聳立的寫字樓裏,遙望着遠處的青山和腳下川流不息的人羣,突然,我莫名的想念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,一起爲一串串的羊肉串出爐而欣喜若狂,爲收攤後鼓鼓的錢包而拍手相慶,總會爲她明豔的笑容而感染,雖辛苦而充實。當我翻來覆去的想他時,星期六我坐上了去這個城市的車,我要告訴她我麼想她,我要一生一世對她好,我會娶她爲妻的。當我迫不及待到她攤位時,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。
突然我有了一種不祥的'預感,我會錯過她一生的,當我急匆匆趕到火車站時,空蕩蕩的只看到筆直的鐵軌向遠處延伸,我感覺到我倆今後的生活就像這延伸的鐵軌一樣,永遠平行,毫無交集。
在門縫裏,我看到了她留給我的話。
韶峯,我走了。直在你宿舍門口等你,很想再見你一面,但我又恍惚覺得,也許不見更好吧,和你度過了很愉快的一段時間,雖然出現在你最落魄的時候,我還是很羨慕你的,因爲上大學是我的夢想,本來我們是沒有生活交集的,但很幸運,讓我遇見了你,看見了我的夢想。很喜歡聽你天南海北的神侃,看見你肆無忌憚的大笑,你手忙腳亂的烤羊肉串,你被炭灰沾滿白灰的頭髮。你會有自己的事業,自己的愛情,自己的生活,我們的出現都是彼此的插曲,忘記我吧,看到你雄心勃勃的樣子我真的很欣慰。母親重病,需要我回去照顧了,我攢的錢也夠了弟弟的學費,再見!
肆意的淚水衝出眼眶,只感到滿嘴的苦澀。
當我西裝革履的遊走於生活與工作之間,當我僵硬的笑容穿梭在同事之間,當一片陽光揮灑進窗檐的縫隙,當咖啡的幽香撲向鼻孔時,我會常常的想起,那一張臉孔和明豔的笑容,還有那隨風的往事,雖然那感覺有些遙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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