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季,安然無恙短文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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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季節的邊緣,將如夢如煙的往事,雕刻成如詩如畫的景緻。與歲月,畫一場浮世清歡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題記
一、春風又綠江南岸
週日,午後。微雨,燕雙飛。柳枝偷偷抽芽,芳草尚未碧連天。江南的初春料峭正寒。加上連日陰雨,心不免也是潮溼的,無端聊賴着。於是,翻箱倒櫃,收拾不穿的舊衣服。
鬱郁的時候,我喜歡收拾這些東西。可以一邊收拾,一邊回憶當時買下它的心情。
我不念舊,也不願丟棄。只是將那些溫柔過時光的點滴重新翻檢,再有條不紊的擺放進衣櫃中,或可釋放心頭的不悅。每每,都有新的收穫。
那是一封信,頁面有些泛黃。躲在衣物中,寂然無聲。
打開,閱讀,一遍,再一遍。三張A4紙寫滿了一沓厚重的情誼。讀到蕩氣迴腸,心底花開,淚眼婆娑。落筆日期是“2002年3月13日”。
鴻雁傳書,傳的是什麼?雲中,又是誰寄錦書來?一卷書黃,憶舊顏。
光陰荏苒,如同指間沙。不要問我時間都去哪兒了,我剛好也想問問你,那個讀信、寫信的年代,哪兒去了?
我真不是念舊的人。只是,有些人,有些事,不曾忘懷。我想,你也是。
十幾年了,你還記得麼?村頭那條河,河邊那顆樹,樹下,我們笑靨如花;你還記得麼?那年的初夏,你遠赴他鄉,留下我一個人哭斷肝腸;你還記得麼?無論遇到再大的困難,都要擡頭看看天邊那一抹水雲……
歲月不語,一諾清歡。三月桃花發滿枝,請攜一片記憶來相認。來時,請記得一定要折一枝江南的桃花。無花空折枝,我亦歡喜。只因,是在江南;來時,請記得一定要說那句每次久別重逢的話——————你好麼;來時,請記得備上一壺好酒。如若,你懂我,且帶一罈紹興女兒紅……
桃花開了又謝,女兒紅煮了幾壺。你未來,雨未收,春已滿枝頭。而我只好對着一簾煙雨,獨自呢喃:你好麼?
我依舊不是念舊的女子。我知道,緣分,來來去去,早已註定。隨緣,心安然。
春風又綠江南岸。女兒紅,已斟滿。輕倚時光深處,靜待花開……
二、綠樹濃陰夏日長
黃梅時節家家雨的時候,我和蓮一起盛開。有人說,蘇州的雨只能打溼劉海。果然。
那雨,如情人的手,撫摸着額前的發。心,癢癢的。你還會打傘麼?總之,我是不會。或許,會擎一隻荷葉在手,也說不定。再放肆一些吧,許我光着腳丫。
說到荷花,必定想到“接天蓮葉無窮碧,映日荷花別樣紅”的西湖。西湖,我是去過的。但我還是喜歡拙政園的荷。我喜歡隔着雕花窗看她涉水而來,不染纖塵。在風中,旁若無人的招搖。我想念時,就可以步行去看她,不需要跋涉。
人生之路,千里萬里,我走到血肉模糊,衣衫襤褸,仍舊不停奔波跋涉。所以,有時候,有些景緻,只適合遠觀。想靠近,就要付出代價。同樣是聽荷,我又何必捨近求遠?
曾看過這樣一段文字:活着的最好態度,原不是馬不停蹄一路飛奔,而是不辜負。不辜負身邊每一場花開,不辜負身邊一點一滴的擁有,用心地去欣賞,去熱愛,去感恩。每時,每刻。
社交、購物、旅遊,每天在生命線上穿梭;親人、友人、路人,讓生命之路不再孤獨;交集的、擦肩的、未知的,讓生命鮮活豐盈。生命,浩浩蕩蕩,活着而來,就沒打算活着回去。所以,這一世,我們要活得一路昂揚,而不是一路傷。
綠樹濃陰夏日長。那滿架的薔薇,依舊在水晶簾動微風起的.午後,惹得一院香;那八百里的太湖,依舊別來無恙;那水鄉周莊,依舊毫髮無傷;那條夢裏的石板街,還如當年那麼悠長;那月下的寒山、橋下的河水、水上夜泊楓橋的船隻,依舊未改最初的模樣。若離開前,就折一段柳枝栽在十里長亭吧,經年後,願它長成綠柳,與那七裏山塘兩兩相望……
不辜負,我儘量。
三、秋水共長天一色
碧海雲天,我喜歡。心情自然是愉悅着的。落葉悲秋,我亦歡喜。無邊落木蕭蕭下時,我就會趁機弄出一些小傷感。其實內心還是明媚着的。所以有人說,文字不過是精神無聊時的產物。我深以爲意。
可是秋卻不喜歡。她喜歡天高雲淡的秋高氣爽,喜歡碩果累累的春華秋實。
秋來辭行的時候,天平山,楓葉未紅。秋走後,我的思念,一夜將紅楓染遍。
和秋相識整九年。她曾戲言:“我把青春給了兩個人,一個是公司,一個是你。公司若不給我養老,你就得對我負責。”
這小妮子,伶牙俐齒,我不是她的對口。說不過她,就只好將她負責到底。於是,在分開的三個月中,我成了她們家的全職保姆。我替她餵馬、劈柴,她卻周遊世界。晚上還要喝她煲的一碗電話粥。知道她很好,我也安慰了幾許。
秋是個美麗的女子,且善良。她熱愛生活,熱愛生命,熱愛身邊的一草一木。我被她感動並感染着。認識她以來,參與大大小小的募捐已經不計其數。她幫助過很多人,也包括我。
工作多年,若有人問我,最大的財富是什麼,我想該是秋了。在一起工作,難免出去應酬。而我是最不擅於交際的,卻又不得不面對某些場合。若聚會時,一杯清茶在手,我必定欣然前往。若是酒場,秋必定擋在我的前面,保護我的戰場。她知道,我喝多了,會過敏;她也知道,我醉後,會寫一些詩句,看了,會斷腸。
落霞與孤鶩齊飛時,秋色近;霜葉紅於二月花時,秋來了。
長天秋水,我共你,覽盡江南美色。
四、疑是經冬雪未銷
江南無所有,聊贈一枝梅。雪夜,我折一枝江南的梅,與你。輕觸你薄涼的指尖,猛然擡頭,卻遭遇你溫暖的眼神。幸好,眼睛是溫暖的。我心說。
你說,和我在一起時你緊張的不知所措。
我報以微笑。
那晚,我認識了很多星子。認識了獵戶座。
那晚,我們一整夜都在數星子。而且,這一數,就是一輩子。
浮光躍金,靜影沉璧。月光如水,日子也如水。平淡即是大愛,無言便是大美。站在季節的邊緣,將如夢如煙的往事,雕刻成如詩如畫的景緻。與歲月,畫一場浮世清歡。
冬夜,煮酒,依舊是女兒紅。
江南少雪,我於雕花窗內,看殘荷寂寂。湖上月影,月下燈影,都朦朧。
翻開書頁中的一枚紅楓,我理了一下散落在額前的發,寫下——————四季,安然無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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