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男生女說散文

引言

女兒出生的那一刻，因爲是後半夜，我和母親正好在產房，沒有被醫護人員請出來。胎兒被助產醫生抱出來時，母親見是女嬰，幽幽地說：是個女孩呀！所有在場的人，都能聽到她聲調裏的惋惜與失望。

　　（一）

向來認爲有兒有女兩個孩子最爲理想，等而次之無論男孩女孩有兩個便好，最不願意接受的是不管男孩女孩只是一個。然而在國策之下，我也只能擁有一個子女。有幸的是，在男丁興旺的家族裏，獨獨是我生了一個女孩（若干年後，叔的兒子生了一個女兒，除此，便至今沒有女嬰誕生在我的家族裏）。無疑，這是一道靚麗的風景。讓那些仲伯的子侄們有做舅舅的機會。

然而每次回到老家，家族裏的長輩，總以我無子爲憾，沒事就嘮叨嘮叨！長輩也是一番好意，不好回頂他們，只好諾諾應着。有的時候，還真動了偷生一個的心思。卻有兩道天塹橫在面前，其一，怕單位知道，給開除了，這年月有份工作不易；其二，生下來擔心撫養不了，多一個偷生的孩子，養育的成本實在太大，這年月有點閒錢不易。於是，猶豫着便誤了生養的佳期。

如今，再回到老家去，老家老屋一片荒蕪。家族裏的仲伯兄弟子侄全都外出謀生，把家安在當地，沒在老家做房子。按理有十三棟像樣的房子，結果只有兩棟。在村子裏堂堂的大房變成了小戶。有跨省的甚至春節都難得回到老家。在這個種族觀念比較強的家族裏無疑是一種諷刺！

還是有個家族裏的長輩，不識時務地嘮叨。說：男丁是個樣兒，沒有就不像！本來對一片荒蕪的老家老屋就很傷感，聽到這話，便不再諾諾應是，回敬：怎麼不像，不就是在族譜上寫我名字的那一欄的下面沒有名字嘛，你呢？你的兒子呢，在珠海啊！戶口都在那，戶口上的籍貫是江西南昌，身份證上連個籍貫江西南昌都沒有！直接就是珠海的了。這是你兒子，再說你孫子。將來戶口拆分的時候，籍貫就得改成祖籍，知道什麼意思不？就是說，你的後代成珠海人了。你能指望你的`孫子，一個珠海人回到對他來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，給你在族譜上續下去？

我的一頓痛快的搶白，着實讓這長輩無語，對他而言，家譜上的名字，也是無法續寫下去的。我不過是比他少兩代而已，在族種綿延的長河裏又有什麼意義呢？

　　（二）

重男輕女在中國人的骨子裏根深蒂固！想想無非以下幾個產物。一是農耕文明的產物；二是姓名文化的產物；三是儒家學說的產物。這三個產物歸結在一起，就形成中國特有的傳統習俗。

有道是“不孝有三，無後爲大”！這是出現在儒家經典《孟子*離婁上》裏的句子。說是不孝的行爲有三種，沒有自己的後代排在首位。於是，數千年來。無不遵循之。這裏的後代是指男性，唯男性才能把自己的姓氏一代代傳承下去，女性則在中國姓氏文明之下變成別人家的人！

所謂姓氏文化，載體便是家譜。在農村，很盛行，古來如此。在一張很大很大的家譜中能找到自己的名字，沿着自己的名字往上一路尋過去，都是自己祖先的名字。在這樣的一張譜中，能看到少許的名字下面沒有名字的人，那都是無後的不孝者。對我觸動很大，甚至對女兒的觸動也大，因爲她找不到她的名字。於是，女兒曾言：要找個同姓人的結婚，老爸也有後了。

知我者，女兒也！說到農耕文明，在農村，沒有男丁耕作那是不行的，重體力活兒沒人幹。重要的是，男丁多家族勢力就強大。比如農田灌溉，男丁少的家族，定是吃虧不小。於是，男丁少的家族便暗下決心定要多生男丁，重男輕女思想由此生產。這是人類的叢林規則決定的。

久之，便形成了重男輕女的習俗。在農村，還有個根本的現實問題，養兒防老。這是中國人歷代沿襲的下來的公序良俗。沒有兒子的孤寡老人，在農村很可憐。受欺還倍受冷落，生活也沒有着落，屬於孤獨的五保戶。這類人無疑是個典範，刺激着其他村民多生兒子的慾望。國家養老體系也不健全，老無所依是個社會大問題。其實不獨農村，在城市，老無所依的老人也同樣可憐。

　　（三）

生活在都市裏的人們，生個女孩要比生男孩幸運。這恐怕是共識！無論是精神層面還是物質層面，真是實惠多多。這是對重男輕友現象的徹底顛覆。

先說精神層面的，都說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，這兩個人說起貼心話來，心裏不只是暖暖的，因爲他們的心是相通的。能聊不足與外人道的所有話題。母親對兒子，只有無限疼愛。除此，便沒有了其它的內容，粗心的兒子是無法真正的走進母親的世界，畢竟有個兩性的差異橫在面前。

女兒對於父親，雖然不能如母親那樣可以融成一人。但是女兒對父親的情感並不輸給母親。所謂異性相吸，有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。父親給予女兒的愛絕對是超過妻子或情人的唯一。同時女兒給予父親的愛也是同等的。所以，往往可以看到，有一兒一女的，兒女就是父親的珍寶！兒子卻不是。

於是，在都市，我們就看到一種截然相反的現象。第三代的寶寶，基本上是送到外公外婆那，爺爺奶奶沒有份的。逢年過節也基本上是在岳父母家過的，那大包小包的禮品也基本上是送到岳父母家的。到了婆家，不但不買禮品，說不定還要從婆家掄點回自己的小家。由此引發的家庭糾紛還不少。

再說物資層面的，早期的教育，撫育都是一樣的，主要是長大以後的巨大差別。生了一個男孩，經濟責任重了許多。女孩無論美醜那是不愁嫁的。男孩則不同，想結婚，找個理想的女孩，沒房沒車那是不行的，至少得有套婚房吧！這個責任，責無旁貸的落在了男方的家庭裏。所以，家裏有個男孩，父母都會憂慮他的婚姻大事，都會早早爲兒子打拼他將來娶妻生子的費用。如此，生個女孩實在太幸福了。有錢有能力就多給點女兒物資上的支持；沒錢，一個子不給也不會有人責備，好象理所當然。

想到我的父母，生了三個兒子。光結婚這一項的開支都不得了，真是苦了一輩子。他們去世的時候，連個大聲啼哭的人都沒有，爲什麼？沒有女兒啊！兒子們哭得傷心卻不便呼天搶地；媳婦們哭得矜持表演不來呼天搶地，有違喪儀。只好由族中大房的二嫂，盡情地代爲表演一番。

　　（四）

今生有女，斯世無憾！